第2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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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宋凱漲紅了臉，梗著脖子，憋出一句：“老子不要！”
刁老先生：“......”
刁老先生深吸一口，努力平靜內心想暴起的焦躁：“你個臭小子，還老子老子的，你老子死了，就沒有老子了！”
宋凱一楞，他不知道刁成澤的父親已經不在了。
刁老先生看到宋凱這樣點不開竅的樣子，又急又氣：“那你好好跟我說說，你既然不想跟人家小凱結婚，你招惹人家做什麽？”
宋凱舌頭打結：“不是......”
刁老先生根本不想聽宋凱的解釋：“你不要狡辯，如果不是你自己願意的，你會在網上大張旗鼓公布戀情？就你那個目中無人的性子，我才不信你是被強迫的。”
宋凱在心裏默默辯解：真的是被迫的呀......
宋凱這會兒在真切地體驗到“啞巴吃黃連，有苦說不出”到底是什麽樣的憋屈和可憐。
刁老先生：“看你平時還蠻睿智有條理的，怎麽今天變得這麽愚鈍？”
宋凱：芯子換了，能一樣嗎？
刁老先生自顧自喋喋不休：“唉，大概你就是個楞頭青。阿澤，你不要多想。外公自有辦法，你要相信，外公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好的。待會兒，你什麽都不要多說，只要配合我就行了。誰讓你是我打了三十年光棍的外孫呢，我不助你一臂之力，還能助誰？”
宋凱腦子裏立即騰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，他還沒來得及跟刁老先生對好草稿，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。
刁成澤端著一個托盤，上面泡好了一壺茶，還有兩碟精致的糕點。
剛才還對著宋凱吹胡子瞪眼的刁老先生，一聽到門那邊的響動立即就變了一幅面孔，和藹可親地接過刁成澤遞過來的茶，笑瞇瞇地說：“小凱，你懂茶？這可是好茶葉呀。”
刁成澤不動聲色地看了如坐針氈的宋凱一眼，笑了笑：“我不懂茶，只是請許助理幫忙準備的，刁老先生喜歡就好。”
刁老先生是什麽話都接得過去說：“嗯，看來是我和你有緣，你準備的茶和點心我都很喜歡。”
宋凱懵逼。
這茶水和點心都是他吩咐許助理準備的，怎麽就變成了刁老先生和“宋凱”有緣了。看來刁老先生已經鐵了心思，想要把他和刁成澤湊在一起，最好是今天領證，明天結婚，大後天蜜月的節奏。
宋凱擱在沙發上的手指，悄悄地往刁成澤的腿邊挪了挪，再挪了挪，想給他一個信號，別被刁老先生帶進溝裏去了。
手指才挪動沒幾步，就立即感受到刁老先生精明的目光，跟探照燈一樣直射過來。
宋凱：“......”
他只能又默默地把手收了回來，在心裏祈禱他和刁成澤之間還能有什麽心電感應。
刁老先生打量著刁成澤，越看越覺得滿意。今天才相處短短的半個小時，他幾次抓到自家外孫偷偷去看身邊的心上人，目光裏隱隱有欲語還休的情意。
刁老先生愈發滿意了。
他老了，要求的不多，唯獨放心不下的就是他這個外孫。刁成澤跟他媽媽的關系不太好，現在也只有自己能跟他說上兩句話，萬一自己死後，外孫身邊沒有一個能照應他的，怎麽辦？
所以，即便當初知道刁成澤喜歡男人，刁老先生也沒有過於詫異和排斥，只要刁成澤跟誰在一起能有些正常人的煙火氣，無所謂對象是男人還是女人了。
至少目前來看，宋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。
如果宋凱知道刁老先生此時的腦補，他一定會聲嘶力竭地辯解：刁老先生，您太老眼昏花啦！目光裏哪裏是隱隱有欲語還休的情意，明明是恨不得撕了他的惱意。
刁老先生親和地笑著，看向刁成澤：“小凱，你接下來的工作行程安排得滿不滿？有沒有什麽空閑的時間？”
宋凱插嘴：“刁......外公，他接下來還要拍綜藝，趕通告，上演技培訓班，時間很緊張，大概騰不出什麽空來......”
“我沒問你！別插話！”刁老先生沖著宋凱怒道。
宋凱當下噤聲：“......”
應該受到愛護的明明是他，可現在愛護沒撈著，連挨罵都要替刁成澤受!
刁成澤好笑地看了宋凱一眼，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掌，在他掌心撓了好幾下。
刁老先生瞥見了，差點老淚縱橫。你看看人家小凱多麽善解人意，還會安撫自家楞頭青外孫的心情。自家孫子交給小凱，他這把老骨頭就可以安心入土了。
刁成澤略微思索了一下柏哥拍給他的行程表，回覆道：“接下來主要是一部綜藝的錄制，還有一部電影準備試鏡，其他通告暫時占用時間不多。”
刁老先生一聽時間寬裕，當即眉開眼笑：“不錯，不錯。小凱，我老人家算是半截身子入黃土了，勉強茍活到這個歲數，大部分的事情都不想去爭了，唯獨我沒看到我的外孫安定下來，我實在不甘心啊。既然你接下來的時間不緊張......我在想要不然明天就找你的家裏人商量一下，早點把你和阿澤的好日子定下來，你看怎麽樣？”
“不怎麽樣！”宋凱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。
刁老先生馬上橫了一眼過去，示意自己的楞頭青外孫閉嘴。他邁步上前，擠到刁成澤和宋凱之間的沙發上坐下，看著刁成澤。
刁老先生的建議正中刁成澤下懷，心裏難以抑制的愉悅，但面上絲毫沒有表露出來。刁成澤沒有擡頭去看宋凱，但眼角的餘光一直在關註宋凱臉上神情的變化。
宋凱沒有掩飾他內心的焦急，但他不敢在刁老先生面前造次，只能坐在刁老先生身後，不停地朝刁成澤使眼色，兩手交叉，口型無聲地再告訴刁成澤“拒絕，拒絕”。
在宋凱看來，這事情要拒絕其實不難。
刁老先生在自己的外孫面前威嚴，但對“宋凱”很和氣和尊重，如果刁成澤用合適的方式拒絕或者拖延了，這件棘手的事情就能這樣安穩地過去。
宋凱在心裏祈禱著刁成澤能明白自己的意思。
刁老先生覺察到什麽，回頭去看自己的楞頭青外孫，宋凱反應迅速，抓起茶幾上的杯子往嘴裏灌水當掩飾。
刁老先生懷疑地看著宋凱：“臭小子，你在憋什麽壞水？”
宋凱幹笑道：“外公，你說哪裏的話，我只是覺得口渴，想喝水。”
刁老先生暫時放過外孫，重新回過身來，滿懷期望地看著刁成澤：“小凱，我剛才的提議，你覺得怎麽樣呢？”
宋凱心裏有九成的把握刁成澤會找一個完美的借口拒絕。堂堂一個集團大總裁，哪裏會這麽隨隨便便跟一個陌生人結婚呢？
刁成澤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掠過宋凱，微微一笑，開口：“成澤沒問題，我就沒問題。”
“噗——”
正在喝茶的宋凱直接一口茶噴了出去。
刁老先生直接一掌按在宋凱的肩膀上，力量根本不像一個“半截身子進黃土”的老人：“阿澤沒問題，他怎麽會有問題呢？剛才你出去的時候，他已經跟我說過了他的想法，只是阿澤可能平時高冷慣了，不太習慣在你面前說這個事。他難開口，我替他說了。他，沒問題！”
宋凱連忙站起來：“等一下，我......”
刁老先生拽住宋凱往辦公室門外推：“我聽到許助理叫你了，你先去忙公司的事。知道你忙，婚禮的事我會和你媽媽安排好，不會耽誤你工作的。”
“砰——”
刁老先生把宋凱往門外一推，就隨手關上了門。
刁老先生回頭，笑瞇瞇：“小凱啊，阿澤有些激動了。我們不用管他，你跟我說說，你覺得婚期定到什麽日子比較好？我覺得吧，反正你們都在微博上宣布戀情了，這事啊，宜早不宜遲。你覺得呢？”
刁成澤的笑意從心頭湧到了眼底：“一切聽刁老先生的意思。”
宋凱盯著緊閉的辦公室門，恨不得長出長長的利爪，在上面撓出一個大窟窿，好聽聽刁成澤那個混賬在裏面亂講什麽話。可辦公室的隔音做得太好了，宋凱就是耳朵貼在門板上，也沒聽見裏面到底在講什麽。
許助理默默地跟在宋凱的身後，從辦公區的這頭踱步到辦公區的那頭，心裏長嘆著氣。
宋凱猛地一個轉身：“小許，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麽？”
許助理被宋凱一個急剎嚇得差點撞上他，吞吞吐吐地說：“刁總，我這是在......隨時恭候刁總的指令。”
宋凱煩躁地揮揮手：“現在我連那道門都進不去，還能怎麽樣？你去把那道門撞開？”
許助理一想到刁老先生的兇悍，打了一個哆嗦：“刁總，這個難度系數太高，要不然我們換一個？”
宋凱：“......要你何用？！”
許助理看了看宋凱已經踱步到了墻邊，鼓足了勇氣，說：“刁總，你看這像不像南墻？”
宋凱一臉莫名地望著許助理，不知道許助理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又提起了“南墻”問題。
許助理又長嘆了一聲，勸道：“刁總別怪我多嘴。我一路跟從著刁總走過來，宋老師的資料基本上也是我親手收集的。自從刁總和宋老師在一起後，刁總確實性情大變了不少，從生活上講我覺得是個好的方向，可從工作上看，我覺得刁總精力太過於關註在宋老師上了。”
宋凱腦子越來越亂，已經有些跟不上許助理的進度了。
許助理見宋凱沒有出生喝止他，就是示意他往下說的意思，底氣也多了不少。
許助理：“我想來想去，可能是刁總對於宋老師有患得患失的感覺，才會這樣心浮氣躁。要不然就幹脆把宋老師直接帶到民政局領張證，落袋為安。”
宋凱迷茫的眼神再次投向許助理：“落袋為安？”
許助理點頭：“對。既然刁總已經認定了這堵南墻，直接就把南墻搬回家，建大院圈起來不就好了。這樣宋老師跑不了，刁總也能更有安全感了吧？”
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？
宋凱聽得更加混亂了。如果說之前對於交互身體後，對於擎天集團工作力不從心這一點，宋凱還能理解，可後面一大堆什麽患得患失，什麽收集資料，什麽安全感，宋凱完全暈頭轉向了。
宋凱揉著眉心，混沌的腦子裏渾然閃過一絲亮光，他一把揪住許助理的衣領：“你說刁......你說我之前叫你收集宋凱的資料，那......資料呢？”
許助理被嚇了一大跳，又驚又疑地望著宋凱：“刁總，你......”
宋凱意識到了現在的動作太有攻擊性，尷尬地松開許助理，拍了拍被他抓皺的衣服：“呵呵，最近事情太繁忙了，我忘記那資料放在哪裏了，所以問你一下，看你記不記得。”
許助理好委屈：“刁總，每回資料給您，您都是小心翼翼地收好，我再也沒有見過。我真的不知道刁總把資料放在哪裏了。”
宋凱腦子一嗡，楞楞地走向一旁的休息區坐下，好半天都沒有理清楚自己的思路。
聽許助理的意思，刁成澤早在他們被迫微博公布戀情之前，就暗暗地關註自己，那為什麽他會關註自己？
宋凱忍不住背脊發涼。他到現在才發現，刁成澤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。從在酒店裏被拍到，微博公開，到現在兩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，會不會都是刁成澤一環扣一環的設計。
那刁成澤真是深不可測到他意料之外的地步。
自己身上有什麽可以值得刁成澤這樣大費周章貪圖的？
肉體嗎？！
一只手輕拍在他的肩膀上，宋凱渾身打了一個激靈，條件反射從沙發上彈跳起來，戒備地回頭看向拍他的人。
是刁成澤。
刁成澤皺眉審視道：“怎麽反應這麽大？嚇到你了？”
宋凱飛快地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，裝作輕松：“沒有，剛才想事情太入神了。你們......談好了？”
“談好了。”刁老先生顯然心情很愉快，“臭小子，不用感謝我！我現在回去找人看好日子。其他的陸陸續續提上議程，你不用操心。”
什麽好日子？
宋凱驚詫地盯著刁成澤，企圖從他平靜如常的臉上看出什麽蛛絲馬跡。
不用感謝？
感謝什麽？感謝推他入火坑嗎？
宋凱頓時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好了。
刁老先生轉向刁成澤：“小凱，這臭小子就交給你了。你看著收拾，收拾不動就找我，不用委屈自己。”
刁成澤：“好，謝謝刁老先生。”
刁老先生故作不開心的樣子：“欸？還叫我刁老先生啊？”
刁成澤從善如流：“謝謝外公！”
刁老先生這才滿意：“這就對了。好了，我不打攪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。臭小子，別整天一門心思只想賺錢，多抽點時間陪陪小凱。我先走了。”
刁老先生邁著大步離開，宋凱不顧許助理詫異的眼神，直接拖著刁成澤的衣領往辦公室拽，頭也不回地吩咐一句：“小許，不許任何人進來！”
許助理慌忙應了一聲，看著緊閉上的辦公室門，對於裏面可能發生的事情已經遐想聯翩了。
看來，他剛才的勸說刁總有聽進去。
宋老師，祝你和刁總和和美美，共創美好新生活。
許助理闊步回到自己的座位，深藏功與名。
宋凱扯著刁成澤的衣領，把他摔在沙發上。
刁成澤望著宋凱眼裏按耐不住的怒火，心尖一顫，隨即輕佻地笑了一聲：“這麽饑渴？現在就忍不住了？”
宋凱隨手抓起一個抱枕就對著刁成澤的腦袋砸了過去：“收起你的浪笑，簡直辱沒了我這麽好的臉！”
刁成澤一手抓住抱枕，墊在自己的胳膊肘下，調整了一下坐姿，半瞇著眼睛，壓低了聲線，輕舒了一口氣：“啊，舒服——”
聽到這樣暧昧的聲音，宋凱面紅耳赤：“刁成澤，你閉嘴！不許發出聲音！”
刁成澤好整以暇地看著他，聽從命令，把還沒有抒發完的“舒服”尾音吞回嘴裏。
宋凱隔著茶幾，與坐著的刁成澤四目相對，明明自己占據著身高優勢，可看著刁成澤的時候，總莫名地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一截。
輸人不輸陣。
宋凱挺直了腰桿，甚至連脖子都繃直了，嘴唇動了幾下，發問：“你老是說，在酒店那一次之前，你是不是就認識我？”
刁成澤望著嚴肅認真的宋凱，腦海裏卻浮現起宋凱本來的模樣，微垂著桃花眼，泛著一層柔和的水光，有些孩子氣的倔強又有些強撐起來的威嚇，看得讓人就想......
刁成澤微微挑了挑眉，沒有承人，也沒有否認。
宋凱邁前了一小步：“你是不是一早就看見我，然後裝不認識我，借著抽煙的契機跟我搭話？”
刁成澤渾身放松，沒有一絲被逼問的緊張感，還是不吭聲。
宋凱氣惱地擡腳踢了刁成澤搭在地上的長腿一下：“說啊？敢做不敢當了？！”
刁成澤無奈地攤攤手：“你一會兒讓我閉嘴，一會兒又讓我說，那我到底是該閉嘴還是該說話？”
宋凱繃著臉：“我讓你現在說！”
刁成澤：“是。”
宋凱意外地看著刁成澤，沒有想到刁成澤會這麽爽快地承認。
刁成澤清晰地重覆了一遍：“是，我確實在去酒店赴宴之前就認識你了。”
宋凱質問道：“那你為什麽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？”
刁成澤斂眉，認真回答：“你當時沒有問過我認不認識你。”
宋凱回憶起那一夜在酒店，從頭到尾，刁成澤確實沒有表明過他不認識自己。宋凱忽然覺得自己理虧，可一想到許助理的話，馬上感覺自己抓到了刁成澤的把柄。
宋凱：“那你為什麽讓許助理收集我的資料？”
刁成澤：“他告訴你的？”
宋凱：“對。這一點你不能否認吧，要不然我叫許助理進來對質？”
刁成澤似笑非笑地望著他：“我們現在這個樣子，你要怎麽對質？”
宋凱：“......”
刁成澤徐徐從沙發上起身，漫不經心地走進宋凱，宋凱忍不住後退一步。
刁成澤失笑：“你怕什麽，我承認我收集了你的資料，但沒有其他原因，只因為......”
“......我是你的粉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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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凱漲紅了臉，梗著脖子，憋出一句：“老子不要！”
刁老先生：“......”
刁老先生深吸一口，努力平靜內心想暴起的焦躁：“你個臭小子，還老子老子的，你老子死了，就沒有老子了！”
宋凱一楞，他不知道刁成澤的父親已經不在了。
刁老先生看到宋凱這樣點不開竅的樣子，又急又氣：“那你好好跟我說說，你既然不想跟人家小凱結婚，你招惹人家做什麽？”
宋凱舌頭打結：“不是......”
刁老先生根本不想聽宋凱的解釋：“你不要狡辯，如果不是你自己願意的，你會在網上大張旗鼓公布戀情？就你那個目中無人的性子，我才不信你是被強迫的。”
宋凱在心裏默默辯解：真的是被迫的呀......
宋凱這會兒在真切地體驗到“啞巴吃黃連，有苦說不出”到底是什麽樣的憋屈和可憐。
刁老先生：“看你平時還蠻睿智有條理的，怎麽今天變得這麽愚鈍？”
宋凱：芯子換了，能一樣嗎？
刁老先生自顧自喋喋不休：“唉，大概你就是個楞頭青。阿澤，你不要多想。外公自有辦法，你要相信，外公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好的。待會兒，你什麽都不要多說，只要配合我就行了。誰讓你是我打了三十年光棍的外孫呢，我不助你一臂之力，還能助誰？”
宋凱腦子裏立即騰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，他還沒來得及跟刁老先生對好草稿，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。
刁成澤端著一個托盤，上面泡好了一壺茶，還有兩碟精致的糕點。
剛才還對著宋凱吹胡子瞪眼的刁老先生，一聽到門那邊的響動立即就變了一幅面孔，和藹可親地接過刁成澤遞過來的茶，笑瞇瞇地說：“小凱，你懂茶？這可是好茶葉呀。”
刁成澤不動聲色地看了如坐針氈的宋凱一眼，笑了笑：“我不懂茶，只是請許助理幫忙準備的，刁老先生喜歡就好。”
刁老先生是什麽話都接得過去說：“嗯，看來是我和你有緣，你準備的茶和點心我都很喜歡。”
宋凱懵逼。
這茶水和點心都是他吩咐許助理準備的，怎麽就變成了刁老先生和“宋凱”有緣了。看來刁老先生已經鐵了心思，想要把他和刁成澤湊在一起，最好是今天領證，明天結婚，大後天蜜月的節奏。
宋凱擱在沙發上的手指，悄悄地往刁成澤的腿邊挪了挪，再挪了挪，想給他一個信號，別被刁老先生帶進溝裏去了。
手指才挪動沒幾步，就立即感受到刁老先生精明的目光，跟探照燈一樣直射過來。
宋凱：“......”
他只能又默默地把手收了回來，在心裏祈禱他和刁成澤之間還能有什麽心電感應。
刁老先生打量著刁成澤，越看越覺得滿意。今天才相處短短的半個小時，他幾次抓到自家外孫偷偷去看身邊的心上人，目光裏隱隱有欲語還休的情意。
刁老先生愈發滿意了。
他老了，要求的不多，唯獨放心不下的就是他這個外孫。刁成澤跟他媽媽的關系不太好，現在也只有自己能跟他說上兩句話，萬一自己死後，外孫身邊沒有一個能照應他的，怎麽辦？
所以，即便當初知道刁成澤喜歡男人，刁老先生也沒有過於詫異和排斥，只要刁成澤跟誰在一起能有些正常人的煙火氣，無所謂對象是男人還是女人了。
至少目前來看，宋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。
如果宋凱知道刁老先生此時的腦補，他一定會聲嘶力竭地辯解：刁老先生，您太老眼昏花啦！目光裏哪裏是隱隱有欲語還休的情意，明明是恨不得撕了他的惱意。
刁老先生親和地笑著，看向刁成澤：“小凱，你接下來的工作行程安排得滿不滿？有沒有什麽空閑的時間？”
宋凱插嘴：“刁......外公，他接下來還要拍綜藝，趕通告，上演技培訓班，時間很緊張，大概騰不出什麽空來......”
“我沒問你！別插話！”刁老先生沖著宋凱怒道。
宋凱當下噤聲：“......”
應該受到愛護的明明是他，可現在愛護沒撈著，連挨罵都要替刁成澤受!
刁成澤好笑地看了宋凱一眼，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掌，在他掌心撓了好幾下。
刁老先生瞥見了，差點老淚縱橫。你看看人家小凱多麽善解人意，還會安撫自家楞頭青外孫的心情。自家孫子交給小凱，他這把老骨頭就可以安心入土了。
刁成澤略微思索了一下柏哥拍給他的行程表，回覆道：“接下來主要是一部綜藝的錄制，還有一部電影準備試鏡，其他通告暫時占用時間不多。”
刁老先生一聽時間寬裕，當即眉開眼笑：“不錯，不錯。小凱，我老人家算是半截身子入黃土了，勉強茍活到這個歲數，大部分的事情都不想去爭了，唯獨我沒看到我的外孫安定下來，我實在不甘心啊。既然你接下來的時間不緊張......我在想要不然明天就找你的家裏人商量一下，早點把你和阿澤的好日子定下來，你看怎麽樣？”
“不怎麽樣！”宋凱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。
刁老先生馬上橫了一眼過去，示意自己的楞頭青外孫閉嘴。他邁步上前，擠到刁成澤和宋凱之間的沙發上坐下，看著刁成澤。
刁老先生的建議正中刁成澤下懷，心裏難以抑制的愉悅，但面上絲毫沒有表露出來。刁成澤沒有擡頭去看宋凱，但眼角的餘光一直在關註宋凱臉上神情的變化。
宋凱沒有掩飾他內心的焦急，但他不敢在刁老先生面前造次，只能坐在刁老先生身後，不停地朝刁成澤使眼色，兩手交叉，口型無聲地再告訴刁成澤“拒絕，拒絕”。
在宋凱看來，這事情要拒絕其實不難。
刁老先生在自己的外孫面前威嚴，但對“宋凱”很和氣和尊重，如果刁成澤用合適的方式拒絕或者拖延了，這件棘手的事情就能這樣安穩地過去。
宋凱在心裏祈禱著刁成澤能明白自己的意思。
刁老先生覺察到什麽，回頭去看自己的楞頭青外孫，宋凱反應迅速，抓起茶幾上的杯子往嘴裏灌水當掩飾。
刁老先生懷疑地看著宋凱：“臭小子，你在憋什麽壞水？”
宋凱幹笑道：“外公，你說哪裏的話，我只是覺得口渴，想喝水。”
刁老先生暫時放過外孫，重新回過身來，滿懷期望地看著刁成澤：“小凱，我剛才的提議，你覺得怎麽樣呢？”
宋凱心裏有九成的把握刁成澤會找一個完美的借口拒絕。堂堂一個集團大總裁，哪裏會這麽隨隨便便跟一個陌生人結婚呢？
刁成澤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掠過宋凱，微微一笑，開口：“成澤沒問題，我就沒問題。”
“噗——”
正在喝茶的宋凱直接一口茶噴了出去。
刁老先生直接一掌按在宋凱的肩膀上，力量根本不像一個“半截身子進黃土”的老人：“阿澤沒問題，他怎麽會有問題呢？剛才你出去的時候，他已經跟我說過了他的想法，只是阿澤可能平時高冷慣了，不太習慣在你面前說這個事。他難開口，我替他說了。他，沒問題！”
宋凱連忙站起來：“等一下，我......”
刁老先生拽住宋凱往辦公室門外推：“我聽到許助理叫你了，你先去忙公司的事。知道你忙，婚禮的事我會和你媽媽安排好，不會耽誤你工作的。”
“砰——”
刁老先生把宋凱往門外一推，就隨手關上了門。
刁老先生回頭，笑瞇瞇：“小凱啊，阿澤有些激動了。我們不用管他，你跟我說說，你覺得婚期定到什麽日子比較好？我覺得吧，反正你們都在微博上宣布戀情了，這事啊，宜早不宜遲。你覺得呢？”
刁成澤的笑意從心頭湧到了眼底：“一切聽刁老先生的意思。”
宋凱盯著緊閉的辦公室門，恨不得長出長長的利爪，在上面撓出一個大窟窿，好聽聽刁成澤那個混賬在裏面亂講什麽話。可辦公室的隔音做得太好了，宋凱就是耳朵貼在門板上，也沒聽見裏面到底在講什麽。
許助理默默地跟在宋凱的身後，從辦公區的這頭踱步到辦公區的那頭，心裏長嘆著氣。
宋凱猛地一個轉身：“小許，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麽？”
許助理被宋凱一個急剎嚇得差點撞上他，吞吞吐吐地說：“刁總，我這是在......隨時恭候刁總的指令。”
宋凱煩躁地揮揮手：“現在我連那道門都進不去，還能怎麽樣？你去把那道門撞開？”
許助理一想到刁老先生的兇悍，打了一個哆嗦：“刁總，這個難度系數太高，要不然我們換一個？”
宋凱：“......要你何用？！”
許助理看了看宋凱已經踱步到了墻邊，鼓足了勇氣，說：“刁總，你看這像不像南墻？”
宋凱一臉莫名地望著許助理，不知道許助理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又提起了“南墻”問題。
許助理又長嘆了一聲，勸道：“刁總別怪我多嘴。我一路跟從著刁總走過來，宋老師的資料基本上也是我親手收集的。自從刁總和宋老師在一起後，刁總確實性情大變了不少，從生活上講我覺得是個好的方向，可從工作上看，我覺得刁總精力太過於關註在宋老師上了。”
宋凱腦子越來越亂，已經有些跟不上許助理的進度了。
許助理見宋凱沒有出生喝止他，就是示意他往下說的意思，底氣也多了不少。
許助理：“我想來想去，可能是刁總對於宋老師有患得患失的感覺，才會這樣心浮氣躁。要不然就幹脆把宋老師直接帶到民政局領張證，落袋為安。”
宋凱迷茫的眼神再次投向許助理：“落袋為安？”
許助理點頭：“對。既然刁總已經認定了這堵南墻，直接就把南墻搬回家，建大院圈起來不就好了。這樣宋老師跑不了，刁總也能更有安全感了吧？”
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？
宋凱聽得更加混亂了。如果說之前對於交互身體後，對於擎天集團工作力不從心這一點，宋凱還能理解，可後面一大堆什麽患得患失，什麽收集資料，什麽安全感，宋凱完全暈頭轉向了。
宋凱揉著眉心，混沌的腦子裏渾然閃過一絲亮光，他一把揪住許助理的衣領：“你說刁......你說我之前叫你收集宋凱的資料，那......資料呢？”
許助理被嚇了一大跳，又驚又疑地望著宋凱：“刁總，你......”
宋凱意識到了現在的動作太有攻擊性，尷尬地松開許助理，拍了拍被他抓皺的衣服：“呵呵，最近事情太繁忙了，我忘記那資料放在哪裏了，所以問你一下，看你記不記得。”
許助理好委屈：“刁總，每回資料給您，您都是小心翼翼地收好，我再也沒有見過。我真的不知道刁總把資料放在哪裏了。”
宋凱腦子一嗡，楞楞地走向一旁的休息區坐下，好半天都沒有理清楚自己的思路。
聽許助理的意思，刁成澤早在他們被迫微博公布戀情之前，就暗暗地關註自己，那為什麽他會關註自己？
宋凱忍不住背脊發涼。他到現在才發現，刁成澤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。從在酒店裏被拍到，微博公開，到現在兩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，會不會都是刁成澤一環扣一環的設計。
那刁成澤真是深不可測到他意料之外的地步。
自己身上有什麽可以值得刁成澤這樣大費周章貪圖的？
肉體嗎？！
一只手輕拍在他的肩膀上，宋凱渾身打了一個激靈，條件反射從沙發上彈跳起來，戒備地回頭看向拍他的人。
是刁成澤。
刁成澤皺眉審視道：“怎麽反應這麽大？嚇到你了？”
宋凱飛快地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，裝作輕松：“沒有，剛才想事情太入神了。你們......談好了？”
“談好了。”刁老先生顯然心情很愉快，“臭小子，不用感謝我！我現在回去找人看好日子。其他的陸陸續續提上議程，你不用操心。”
什麽好日子？
宋凱驚詫地盯著刁成澤，企圖從他平靜如常的臉上看出什麽蛛絲馬跡。
不用感謝？
感謝什麽？感謝推他入火坑嗎？
宋凱頓時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好了。
刁老先生轉向刁成澤：“小凱，這臭小子就交給你了。你看著收拾，收拾不動就找我，不用委屈自己。”
刁成澤：“好，謝謝刁老先生。”
刁老先生故作不開心的樣子：“欸？還叫我刁老先生啊？”
刁成澤從善如流：“謝謝外公！”
刁老先生這才滿意：“這就對了。好了，我不打攪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。臭小子，別整天一門心思只想賺錢，多抽點時間陪陪小凱。我先走了。”
刁老先生邁著大步離開，宋凱不顧許助理詫異的眼神，直接拖著刁成澤的衣領往辦公室拽，頭也不回地吩咐一句：“小許，不許任何人進來！”
許助理慌忙應了一聲，看著緊閉上的辦公室門，對於裏面可能發生的事情已經遐想聯翩了。
看來，他剛才的勸說刁總有聽進去。
宋老師，祝你和刁總和和美美，共創美好新生活。
許助理闊步回到自己的座位，深藏功與名。
宋凱扯著刁成澤的衣領，把他摔在沙發上。
刁成澤望著宋凱眼裏按耐不住的怒火，心尖一顫，隨即輕佻地笑了一聲：“這麽饑渴？現在就忍不住了？”
宋凱隨手抓起一個抱枕就對著刁成澤的腦袋砸了過去：“收起你的浪笑，簡直辱沒了我這麽好的臉！”
刁成澤一手抓住抱枕，墊在自己的胳膊肘下，調整了一下坐姿，半瞇著眼睛，壓低了聲線，輕舒了一口氣：“啊，舒服——”
聽到這樣暧昧的聲音，宋凱面紅耳赤：“刁成澤，你閉嘴！不許發出聲音！”
刁成澤好整以暇地看著他，聽從命令，把還沒有抒發完的“舒服”尾音吞回嘴裏。
宋凱隔著茶幾，與坐著的刁成澤四目相對，明明自己占據著身高優勢，可看著刁成澤的時候，總莫名地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一截。
輸人不輸陣。
宋凱挺直了腰桿，甚至連脖子都繃直了，嘴唇動了幾下，發問：“你老是說，在酒店那一次之前，你是不是就認識我？”
刁成澤望著嚴肅認真的宋凱，腦海裏卻浮現起宋凱本來的模樣，微垂著桃花眼，泛著一層柔和的水光，有些孩子氣的倔強又有些強撐起來的威嚇，看得讓人就想......
刁成澤微微挑了挑眉，沒有承人，也沒有否認。
宋凱邁前了一小步：“你是不是一早就看見我，然後裝不認識我，借著抽煙的契機跟我搭話？”
刁成澤渾身放松，沒有一絲被逼問的緊張感，還是不吭聲。
宋凱氣惱地擡腳踢了刁成澤搭在地上的長腿一下：“說啊？敢做不敢當了？！”
刁成澤無奈地攤攤手：“你一會兒讓我閉嘴，一會兒又讓我說，那我到底是該閉嘴還是該說話？”
宋凱繃著臉：“我讓你現在說！”
刁成澤：“是。”
宋凱意外地看著刁成澤，沒有想到刁成澤會這麽爽快地承認。
刁成澤清晰地重覆了一遍：“是，我確實在去酒店赴宴之前就認識你了。”
宋凱質問道：“那你為什麽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？”
刁成澤斂眉，認真回答：“你當時沒有問過我認不認識你。”
宋凱回憶起那一夜在酒店，從頭到尾，刁成澤確實沒有表明過他不認識自己。宋凱忽然覺得自己理虧，可一想到許助理的話，馬上感覺自己抓到了刁成澤的把柄。
宋凱：“那你為什麽讓許助理收集我的資料？”
刁成澤：“他告訴你的？”
宋凱：“對。這一點你不能否認吧，要不然我叫許助理進來對質？”
刁成澤似笑非笑地望著他：“我們現在這個樣子，你要怎麽對質？”
宋凱：“......”
刁成澤徐徐從沙發上起身，漫不經心地走進宋凱，宋凱忍不住後退一步。
刁成澤失笑：“你怕什麽，我承認我收集了你的資料，但沒有其他原因，只因為......”
“......我是你的粉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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